第3章
在圖書館兼職的時候，除了整理書籍，還借閱輔導(dǎo)書。
晚自習(xí)的時候，老師除了講課，就是做題。
我沉浸在題海中，一道又一道地攻克難題。
每當(dāng)我解出一道難題，我的心里都會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
這種感覺，比任何獎勵都讓我興奮。
我能感覺到，我的成績在一點點地提高。
雖然很慢，但很扎實。
我不敢松懈，因為我知道，一旦我停下來，我就會被別人甩在身后。
我逼著自己，像一臺高速運轉(zhuǎn)的機器，不敢停歇。
我甚至連走路、吃飯的時候，都在腦海里回憶著知識點。
春花姐看到我這副拼命的模樣，心疼地勸我：“玥玥，你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身體要緊?！?/p>
我笑了笑，說：“姐，我不累，我這是在為我的未來奮斗呢。”
“我知道你要強，可你也得注意勞逸結(jié)合啊，別把自己累垮了?！?/p>
“放心吧姐，我心里有數(shù)。”
我真的沒有時間放松。
7
春花姐是擠出時間來看我的。
她已經(jīng)高三了，大考小考不斷，像陀螺一樣連軸轉(zhuǎn)。
我看著她眼底的青黑，心疼不已。
春花姐的基礎(chǔ)不算太好，即便拼盡全力，也只是勉強維持在中游水平。
但我們都一樣，為了未來在拼命奔跑。
她握著我的手，眼神里帶著擔(dān)憂。
“玥玥，高中和初中不一樣，知識點完全是兩個概念，是一個分水嶺?！?/p>
“你一定要記住，不懂就問，不恥下問，問到你徹底弄懂為止?！?/p>
“千萬別像姐一樣，有些知識點囫圇吞棗，越積越多，到最后想補都補不回來?！?/p>
她的話，像一記警鐘，敲打在我心上。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姐，我知道了?！?/p>
我把班上學(xué)習(xí)稍微好點的同學(xué)都問了個遍。
那些難題，在他們的講解下，逐漸變得清晰。
但我知道，這還不夠。
有些更深層次的問題，同學(xué)們也無法解答。
我開始厚著臉皮去問科任老師。
并不是每個老師都有耐心。
有的老師，三言兩語就把我打發(fā)了。
有的老師，甚至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只有少數(shù)幾個老師，會耐心地給我講解，一遍又一遍，直到我完全理解。
我像一塊海綿，貪婪地吸收著他們傳授的知識。
對于那些沒有耐心的老師，我沒有放棄。
我換著法子去問。
我琢磨著他們的喜好。
有的老師喜歡喝茶，我就提前幫他們泡好。
有的老師喜歡干凈，我就主動幫他們擦桌子。
慢慢地，他們對我的態(tài)度也有所轉(zhuǎn)變。
我的問題，也終于得到了解答。
但我知道，這還遠遠不夠。
我還需要更多的幫助。
班主任陳老師教數(shù)學(xué)。
她不茍言笑，總是穿著一身黑色的職業(yè)套裝，整天板著一張臉，仿佛誰都欠她錢似的。
每次看到我，她的眉頭都會皺起來，仿佛我是什么臟東西。
可我沒辦法，數(shù)學(xué)是我的弱項，我硬著頭皮，去辦公室找她。
她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厭惡。
“你又來干什么？”
“老師，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她打斷了我的話。
“你這樣的差生，屁事真多?！?/p>
她白眼都快翻上天。
“像你這樣的，學(xué)死了也考不上重點，進校的成績就足夠證明你是個廢物。別浪費我的時間?！?/p>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她看不起農(nóng)村來的學(xué)生。
我難堪地站在原地，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的自尊，被她狠狠地踩在腳下，碾成粉末。
那一刻，我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死死地咬著嘴唇，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告訴自己，不能哭，不能認(rèn)輸，不能讓她看不起我。
我要證明給她看，我不是廢物！
我可以在泥濘中掙扎，但我絕不向命運低頭！
8
最終，我的問題，是一班的班主任孫老師幫我解答的。
他是一位溫和的中年男人，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后的眼神睿智而深邃。
他并沒有像陳老師那樣，對我冷嘲熱諷，而是耐心地聽我講完，然后抽絲剝繭，一步步引導(dǎo)我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
“這個問題，其實是考察你對公式的理解和運用?！?/p>
“你不能死記硬背，要理解每個符號代表的含義，以及它們之間的關(guān)系?！?/p>
他一邊說，一邊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將復(fù)雜的公式拆解成一個個簡單的步驟。
我仿佛醍醐灌頂，原本困擾我許久的問題，瞬間迎刃而解。
“謝謝您，孫老師！”
我由衷地感謝。
他推了推眼鏡，笑了笑。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zé)。”
“不過，你想要學(xué)好數(shù)學(xué)，光靠問是不夠的，還需要大量的練習(xí)和思考?！?/p>
他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遞給我。
“這本《高中數(shù)學(xué)解題思路與方法》，你拿去看看，對你應(yīng)該有幫助?！?/p>
“另外，我建議你再去買一套配套的輔導(dǎo)工具書，多做題，多總結(jié)?！?/p>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高一結(jié)束后會分班，根據(jù)考試排名分文理科和重點班。”
“你想去哪個班，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p>
他的話，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我的體內(nèi)。
我緊緊地握著那本書，仿佛握著通往未來的鑰匙。
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更加刻苦學(xué)習(xí)，考進重點班！
從那天起，我更加瘋狂地投入到學(xué)習(xí)中。
我比以前更早起床，更晚睡覺。
我把書本翻來覆去地看，把筆記一遍又一遍地抄。
我做過的練習(xí)冊，堆起來比我的身高還要高。
我的筆，用完了一支又一支。
我的草稿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號。
我把自己逼到了極限。
南方的冬天，潮濕陰冷。
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我沒有多余的衣服，只能把兩件單薄的舊衣服套在一起穿。
可就算這樣，還是抵擋不住刺骨的寒氣。
我的手腳，早就長滿了凍瘡。
紅腫、潰爛，又疼又癢。
坐在教室里，手腳冰涼，連筆都握不住。
就在這時，春花姐給我?guī)砹藥准f衣服，還有一盒凍瘡膏。
“玥玥，這些衣服你先穿著，別凍著了?！?/p>
“這藥膏你按時涂，可以緩解凍瘡?！?/p>
我看著那些衣服，雖然有些舊，但很干凈，還帶著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我漲經(jīng)著臉接了過來，我太需要了。
“這些衣服，是詩涵給你的?！?/p>
“她知道你冷，特意讓我?guī)Ыo你的?！?/p>
謝詩涵？
我有些驚訝，更多的是感激。
9
冬天即將過去的時候，迎來了高一上學(xué)期的期末考。
這是檢驗我一學(xué)期學(xué)習(xí)成果的考試。
考試結(jié)束到拿成績，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這個學(xué)期，我沒回過家。
來回都要路費，為了省錢，我就住在學(xué)校。
這一個星期我也不準(zhǔn)備回去。
我想找點事做，把下個學(xué)期的學(xué)雜費掙夠。
我把想法和春花姐說了。
春花姐帶我去了謝詩涵家。
原來，謝詩涵將我的情況告訴了她的校長爺爺。
校長說條件符合的話可以申請貧困補助，免學(xué)雜費。
還說如果我的成績能夠排進年級前五十名，還可以申請優(yōu)秀學(xué)生獎學(xué)金。
聽到這個消息，我欣喜若狂。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我將自己家里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校長。
從奶奶的重男輕女，到父母的無奈妥協(xié)。
從我賣菌子、撿廢品、搬磚的艱辛，到我對未來的憧憬。
我說得很慢，很仔細，生怕漏掉了任何一個細節(jié)。
“孩子，你的情況，我已經(jīng)了解了。”
“你的家庭，確實很困難。”
“但是，你并沒有因此而放棄，反而更加努力地學(xué)習(xí)，這很難得。”
他頓了頓，又說。
“學(xué)校的貧困補助，你可以申請。”
“只要你的情況屬實，學(xué)校一定會盡力幫助你。”
“至于優(yōu)秀學(xué)生獎學(xué)金，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努力了?！?/p>
“如果你能考進年級前五十名，調(diào)到重點班，這些都不是問題。”
校長爺爺?shù)脑?，像一道曙光，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p>
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從謝詩涵家出來，我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期末成績很快就出來了。
我考了年級第一百二十名。
比剛?cè)雽W(xué)時的六百五十名，進步了五百多名。
距離年級前五十名，我還差得很遠。
10
在學(xué)校里，我一直待到了春花姐她們高三放假。
這段時間，我像是掉進了錢眼兒里，滿腦子都是怎么賺錢。
我找到詩涵姐，想跟她借點錢做本錢。
詩涵姐聽了我的想法，二話沒說，從錢包里數(shù)了兩百塊錢給我。
“拿去用吧，不用著急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