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暗夜槍聲民國二十三年,暮春的上海被細雨籠罩,法租界的梧桐葉上凝著水珠,
像極了這座城市藏在霓虹下的淚。凌晨三點,霞飛路的米其林西餐廳后廚飄出一縷青煙,
值班的學徒揉著眼睛去關煤油爐,卻在冷藏庫前僵住了——三具尸體像被擺成藝術品的蠟像,
分別坐在三面墻前的高腳凳上。最左邊的是“財神”周鴻生,滬上金融界巨擘,
金絲眼鏡斜掛在鼻梁上,右手還攥著半支雪茄,左胸口的槍眼正滲出黑血,
在白襯衫上暈開詭異的花紋。中間的是“實業(yè)巨子”林鶴鳴,西裝馬甲第三顆紐扣崩開,
露出里面染血的懷表,表蓋里嵌著一張泛黃的合影,年輕的女子笑容溫婉,卻被彈孔貫穿。
右邊的“碼頭王”沈萬川最慘烈,半邊臉被霰彈轟得血肉模糊,手里緊握著半張船票,
目的地是香港。巡捕房的警笛聲打破了雨夜的死寂,當探長徐朗踩著積水沖進后廚時,
法醫(yī)正在給尸體量體溫:“死亡時間不超過兩小時,三槍都是近距離射擊,
兇器應該是勃朗寧M1906。”徐朗皺眉看著現(xiàn)場,沒有打斗痕跡,
三老像是自愿坐在這里接受處決,更詭異的是,冷藏庫里的進口牛排被整齊碼放,
唯獨少了三客菲力。三天后,《申報》頭版用通欄標題炸開了鍋:《三老喋血米其林,
上海灘誰主沉浮?》街頭巷尾的黃包車夫都在議論,有人說這是青幫內(nèi)斗,
有人猜是南京政府的殺雞儆猴,更有小報繪聲繪色地描述,
三老死前正在分贓一筆巨額軍火款。而此時,法租界一棟哥特式別墅的會客廳里,
七個人正圍坐在長桌前,對著墻上的報紙剪影吞云吐霧?!案魑唬蹅兘裉炀墼谶@兒,
是要干件大事。”說話的是制片人陸子鳴,油光锃亮的背頭下,一雙眼睛像淬了油的刀,
“三老血案,全上海都在盯著,咱們要是把這事兒拍成電影,不光能揚名立萬,
說不定還能捅破某些人的窗戶紙?!彼昧饲米烂?,投影儀突然亮起,
墻面上投出三老的黑白照片,“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的大編劇,莫承安先生。
”坐在長桌盡頭的男人抬起頭,他穿著褪色的灰布長衫,指間的煙卷燒到了過濾嘴,
卻渾然不覺。莫承安,曾經(jīng)的左翼文學青年,因得罪權貴被吊銷了編劇執(zhí)照,
此刻眼里卻燃起了久違的光:“陸先生打算讓我怎么寫?是按巡捕房的結案報告,
還是按街頭巷尾的野史?”“當然要野史?!遍_口的是導演陳默人,
他摩挲著手中的蔡司相機,鏡片后的眼神犀利如鷹,“但要野得有邏輯,就像剝洋蔥,
每層都得讓觀眾看見血絲。”這位留法歸來的導演,曾因堅持寫實主義被制片方冷落,
此刻卻對這個充滿謎團的案件產(chǎn)生了近乎偏執(zhí)的興趣?!澳茄輪T呢?
”角落里傳來一個慵懶的女聲,旗袍女子蹺著腿,涂著丹蔻的手指輕輕叩擊著高腳杯,
“我可不想演那種臉譜化的交際花?!彼刑K夢蝶,曾經(jīng)的默片女王,
因有聲電影興起而逐漸被遺忘,此刻正用紅唇抿著杯中的威士忌,眼神里藏著不甘。
陸子鳴拍了拍手,門口走進一個穿著工裝的年輕人:“這位是咱們的動作指導,趙鐵柱,
曾經(jīng)在大世界賣藝,耍得一手好飛刀?!壁w鐵柱憨厚地笑笑,從帆布包里掏出一把柳葉刀,
在指間轉得呼呼作響。剩下的兩人,一個是場記兼道具師阿康,
戴著厚底眼鏡的理工男;另一個是音效師老周,總把助聽器藏在禮帽里,
據(jù)說曾在百樂門當過調(diào)音師?!霸蹅兿葟陌赴l(fā)現(xiàn)場開始分析?!蹦邪蔡统龉P記本,
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從各個渠道搜集來的線索,“法醫(yī)報告說,三老體內(nèi)都有少量鴉片成分,
說明他們死前可能處于放松狀態(tài)。但奇怪的是,米其林后廚的冷藏庫平時只有廚師進出,
兇手是怎么把三位大佬帶進去的?”“會不會是熟人作案?”陳默人突然站起來,
用相機對著眾人拍照,閃光燈此起彼伏,“比如,某個他們信任的人,謊稱有緊急事情要談,
把他們騙到后廚。然后……”他突然用相機鏡頭抵住陸子鳴的額頭,“用槍指著他們,
讓他們坐下?!标懽峪Q推開鏡頭,笑道:“陳導這是在試戲嗎?不過說真的,
三老身邊的親信最近都有異動。周鴻生的機要秘書突然變賣家產(chǎn),
林鶴鳴的財務總監(jiān)申請了去美國的簽證,沈萬川的義子更是帶著一隊兄弟消失在吳淞口。
”“等等。”蘇夢蝶突然坐直身子,“我記得林鶴鳴的夫人上個月剛去世,
就是在靜安寺的那場大火里。當時報上說她是失足跌落,可我聽說……”她壓低聲音,
“林夫人手里有一本賬本,記著三老和日本人合作的證據(jù)?!狈块g里突然安靜下來,
只有老周的助聽器發(fā)出細微的電流聲。莫承安快速記錄著,
突然抬頭問道:“蘇小姐怎么會知道這些?”蘇夢蝶勾起嘴角,
涂著蔻丹的手指繞著卷發(fā)打轉:“莫先生忘了?我和林夫人曾是百樂門的姐妹,
她出事前一晚,還說要請我去她家喝茶?!彼难凵裢蝗蛔兊藐幱簦敖Y果第二天,
就傳來了噩耗?!卑⒖低屏送蒲坨R,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資料:“我查過火災現(xiàn)場的報告,
消防栓里的水被人放掉了,樓梯間的滅火器也全是空的。更奇怪的是,
林府的狗那天晚上被下了安眠藥,整個宅邸只有林夫人房間著了火,其他人都沒事。
”“這明顯是謀殺?!壁w鐵柱握緊了手中的飛刀,“說不定三老怕林夫人泄露秘密,
所以……”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暗F(xiàn)在三老自己也死了。
”陳默人突然把相機對準莫承安,“莫先生,你說會不會是有人在替林夫人報仇?
”莫承安的煙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卻在低頭的瞬間與蘇夢蝶對視。
她的眼神里有某種復雜的情緒,像是警告,又像是期待。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眾人驚得紛紛趴在地上。徐朗帶著兩名巡捕沖了進來,手里舉著冒煙的手槍:“抱歉,各位,
剛才在追捕一個可疑人物,沒嚇到你們吧?”陸子鳴臉色鐵青:“探長這是在監(jiān)視我們?
”徐朗笑笑,目光掃過桌上的資料:“三老案是重案,任何與案情相關的人或事,
我們都要關注。不過陸先生放心,我只是來提醒各位,最近上海灘不太平,
尤其是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他故意拖長聲音,“容易招禍?!碑斖恚?/p>
眾人在別墅里各自休息。莫承安躺在客房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出神。突然,
他聽見隔壁傳來輕微的響動,像是有人在翻找東西。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
透過門縫看見蘇夢蝶正在翻他的筆記本!“蘇小姐對我的筆記很感興趣?
”莫承安突然推門而入。蘇夢蝶轉身,手里拿著一張紙,
正是林夫人合影的復印件:“莫先生不覺得這張照片里的女人很眼熟嗎?”莫承安湊近一看,
瞳孔突然收縮——照片里的女子竟與蘇夢蝶有幾分相似!“她是我姐姐。”蘇夢蝶輕聲說,
“親姐姐。我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后來她被林鶴鳴帶走,成了他的外室。
我改名換姓進入演藝圈,就是想查出當年姐姐‘失足’的真相。”她的聲音里帶著恨意,
“現(xiàn)在三老都死了,但我知道,幕后黑手還活著?!蹦邪舱f話,
窗外突然閃過一道黑影。他沖過去拉開窗簾,只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人正翻墻離去,
風衣后擺上沾著一塊暗紅的污漬,像是新鮮的血跡。第二章:暗影重重凌晨五點,
莫承安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是臉色蒼白的阿康:“莫先生,快下樓,出事了!
”會客廳里,眾人圍著地上的尸體。趙鐵柱躺在波斯地毯上,胸口插著一把柳葉刀,
正是他自己的那把。老周蹲在旁邊,助聽器貼在尸體胸口:“死了至少三個小時,
兇器直接刺穿心臟,當場斃命?!毙炖蕩е膊对俅乌s到,
他蹲在尸體旁仔細查看:“傷口周圍有灼傷痕跡,說明兇手用刀前可能用火烤過刀刃,
是為了防止留下指紋?”他抬頭看向眾人,“各位昨晚都在哪里?”“我在房間寫劇本,
沒出去過?!蹦邪不卮穑喙馄骋娞K夢蝶正盯著趙鐵柱的尸體,眼神里有一絲慌亂。
“我……我去了洗手間。”阿康的眼鏡片上蒙著霧氣,“大概兩點多的時候,
我聽見走廊里有動靜,像是有人拖著什么東西。我開門看了一眼,
只看見一個黑影閃進了儲物間?!薄皟ξ镩g?”徐朗立刻讓人打開儲物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