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放心,謝沅是你堂弟,我對他和善些,也不過是看在你的面子上?!?/p>
可我眼睜睜看著她以兄妹情誼為由,鏟走了府中盛放的梨花樹,轉(zhuǎn)而種下了各種梅樹。
“阿沅說了,這梨花太過凄苦,不如梅花高潔來得賞心悅目?!?/p>
府中我親手種下的一草一木,裝扮的點點滴滴,漸漸都被謝沅以各種理由替換掉。
連林棠身邊,謝沅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也逐漸增多了起來。
甚至邊關(guān)婦人,都漸漸將他錯認(rèn)成我,說他與林棠站在一處,真是一對璧人。
后來便是在我的生辰宴上,被眾人撞破兩人躺在一張床上,衣衫凌亂,不堪入目。
我甚至忘了憤怒,只有無盡的麻木,可林棠卻抓著我的手,一臉歉疚急急解釋。
“是我喝多了酒,此事不怪謝沅?!?/p>
“星回,他是你堂弟,你該知道他不是輕浮之人,你也莫要怪他好不好?”
他心里只有那無辜的謝沅,全然忘記對我的諾言,忘記他們在我生辰宴胡作非為是對我多大的羞辱。
3
后來的太多太多,多到我都忘了。
只記得在林棠心里,我成了惹是生非、嫌棄邊關(guān)貧苦的紈绔小侯爺。
她忘了我在邊關(guān)出過數(shù)百次的義診,忘了我為了傳播醫(yī)術(shù)花光嫁妝辦下的名醫(yī)堂,更忘了是我拼死在瘟疫區(qū)來回奔波研究出控制的藥方,救了那么多條將士的性命。
連那次如此拙劣的誣陷,都被她信以為真,將我關(guān)入柴房日日折磨。
我麻木地飄蕩在將軍府上,眼睜睜看著自己存在的痕跡被一點點消磨殆盡,看著林棠與謝沅紅綢裹身,恩恩愛愛踏入洞房。
只是不知為何,每當(dāng)謝沅提起謝府爵位一事,林棠總以事務(wù)繁多為由拒絕。
而林棠偶爾也會端著那個酒杯出神,窗外的梨樹枯死許久,一向厭惡死物的她,竟也從不提起將那梨樹移走。
我總會疑心林棠心里還有我,否則為何每每望見承載我們記憶的物件,便總會停下沉思片刻。
但很快我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在這個府中,不僅有我,還有謝沅。
林棠望著的到底是誰,這些對死后的我也不重要了。
我唯一的念想,便是再去見一見沈照。
縱使他見不到我,聽不到我,甚至連我的死訊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