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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扶著我往外走，慌張的看去，
可下一秒，我就笑了。
顧萱深夜沒看清路，跑的急摔倒了，膝蓋血紅一片，看著就疼。
媽媽抱著她嚇得不清，
可是媽媽，你知道嗎？
這種傷，我從小到大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個。
期末成績出來了，我考了全班第一。
我把獎狀撕了，灑進了水溝里，除了外婆沒有告訴任何人。
這塊五十二塊錢的蛋糕已經(jīng)買走了我對爸媽所有不切實際的念想。
外婆摸著我的頭，小聲說。
“楠楠，我們不去想別的，只有學(xué)到的東西是自己的，別人拿不走，外婆相信你?！?/p>
我什么都不再想了。
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縣里最好的高中。
大家都夸我爭氣。
爸一邊笑一邊搖頭：“可惜不是個男娃。”
我沒理，只是一味地學(xué)習(xí)。
開學(xué)不久，我就感覺到了壓力。
以前很多同學(xué)都是和我一樣的留守兒童，對學(xué)習(xí)并不重視。
高中不一樣。
第一次摸底測試，我考了全班第三十八名。
班上一共才四十五人。
這個數(shù)字像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中考帶來的成就感瞬間消失無蹤。
我開始焦慮。
可無論怎么努力，排名始終在三十名上下徘徊。
班里同學(xué)大多是城里人，他們條件比我好，放假了還能補課。
而我有著蹩腳的口音，英語課上一開口就會惹得滿堂大笑。
自卑再一次找上了我。
要不算了吧。
顧楠，你本來就是個爹不親娘不愛的野種，除了外婆沒有人關(guān)心你。
你再怎么努力都趕不上他們的。
外面的世界再精彩和你都沒什么關(guān)系，以后就留在外婆身邊陪陪她就好了。
你的命運早就注定了。
我開始上課睡覺，應(yīng)付作業(yè)......
除了沒有逃課打架，跟那些壞孩子沒什么兩樣。
漸漸的，我的成績穩(wěn)定在倒數(shù)五名。
爸媽的心思都在顧萱身上，就算知道也不會說什么。
反而會覺得自己當(dāng)初沒看錯，我就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只有面對外婆的時候，我才會感覺到一絲愧疚。
可外婆從來沒有怪過我。
她總是鼓勵我：“我們家楠楠只是沒適應(yīng)，以后就趕上來了！”
鄰村有個比我大一歲的姐姐和我同校。
我們關(guān)系很好，經(jīng)常一起回家。
她有一個在外地上大學(xué)的表姐，有時會和她講大城市里的事，她也會告訴我。
那里有數(shù)不清的汽車、高得看不到頂?shù)臉欠浚€有電影院、大商場......
“楠楠，我們一起努力，以后到同一個城市上大學(xué)！”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睛里閃著光。
她的成績比我好很多，是老師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
而憑我現(xiàn)在的成績，上大學(xué)無異于癡人說夢。
爸媽早就說過。
“上個破大專丟人現(xiàn)眼，不如早點出去打工！”
我不敢看她，含糊不清的答應(yīng)。
可姐姐終究沒能上得了大學(xué)。
第二年高考結(jié)束出分的那天，我特意去找她。
迎面來了一支送親的隊伍。
一群人在前面吹吹打打。
姐姐穿著紅色的禮服，像犯人一樣被兩個人架在中間硬拖著往前走。
看到我時，她的眼里有了光亮，朝我張了張嘴。
我不會唇語，可我還是讀懂了她的意思。
“上大學(xué)。”
我跟著隊伍一直走，看著姐姐被送進村里一個老光棍家里。
她爸媽懷里抱著一個紅塑料袋，嘴就沒合上過。
我的腦子里一片混沌，跌跌撞撞的回了家，當(dāng)晚就發(fā)起了高燒。
“好好的孩子，怎么出去一趟就變成這樣了。”
外婆急得不得了，
催了爸媽幾遍，我爸才騰出空去請了村里的赤腳醫(yī)生過來。
我養(yǎng)了三四天才能下床，走路還是飄的。
去上學(xué)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姐姐。
她背著裝滿豬草的大背簍，被壓得抬不起腰。
那個老光棍抽著煙，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臉上帶著猥瑣的笑。
只過去了這幾天，她整個人好像被抽干了精氣神，眼睛里沒有半分光彩。
擦肩而過時，我們就像兩個陌生人。
我的心里陡然升起巨大的恐慌，手腳情不自禁的發(fā)軟。
“你們這些農(nóng)村里來的孩子，不抓住現(xiàn)在的機會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只能回去一輩子養(yǎng)豬生娃！你們的孩子，也會和你們一樣！”
以前我總覺得那個板著臉的禿頂班主任說這些話時是在歧視我們。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發(fā)現(xiàn)他說的其實都是實話。
我不要這樣！我要學(xué)習(xí)！我要考大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