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制餐叉在燭光下閃爍著柔和的默契光芒。萊奧的手指靈活地轉動著刀柄，將面前的牛排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肉汁從完美的切口滲出，在盤子里形成小小的琥珀色湖泊。
"胡椒？"他頭也不抬地問道。
"一點點。"卡珊德拉正專注地用魔杖尖調(diào)整自己長袍的領口，那里有一顆銀質(zhì)蛇形別針似乎讓她感到不適。
萊奧左手拿起胡椒研磨器，右手繼續(xù)切著牛排。三下輕微的"咔嗒"聲，恰到好處的黑胡椒顆粒灑在肉塊上。他放下刀具，將盤子推到卡珊德拉面前，然后拿起她的高腳杯，往里倒了三分之二杯南瓜汁——正好是她喜歡的量，不會因為太滿而灑出來弄臟長袍。
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沒有一絲停頓或猶豫，仿佛已經(jīng)重復了千百次。
卡珊德拉放下魔杖，自然而然地接過南瓜汁抿了一口，然后開始享用牛排。她甚至沒有看萊奧一眼，就像這是世界上最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事實上，這也確實是他們過去七年來的日?！詮目ㄉ旱吕藲q那年抱怨過一次"肉切得太厚"后，萊奧就接管了所有需要切割的食物。
"梅林的胡子?。?潘西·帕金森的尖叫聲從長桌對面?zhèn)鱽?，她手里的叉子懸在半空，上面還掛著一片搖搖欲墜的胡蘿卜，"你們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卡珊德拉抬起眼皮，冷冷地掃了潘西一眼。"有什么問題？"
"沒、沒有..."潘西縮了縮脖子，但眼睛仍然瞪得圓圓的，"只是...哇哦。"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優(yōu)雅地切著自己盤中的烤雞，但萊奧注意到她的視線不斷往這邊飄。在她身旁，德拉科·馬爾福的表情像是被人強行塞了一整顆檸檬——他顯然想起了六歲那場不愉快的經(jīng)歷，但又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純血統(tǒng)的禮儀，"達芙妮輕聲說，聲音剛好能讓周圍幾個人聽見，"我祖父常說，真正的教養(yǎng)體現(xiàn)在最細微的日常舉動中。"
德拉科哼了一聲，但沒敢大聲反駁——格林格拉斯家族在純血統(tǒng)圈子里的地位不比馬爾福家低。
萊奧假裝沒注意到周圍的騷動，開始為自己準備食物。但他敏銳地察覺到，越來越多的目光正從四面八方投來。格蘭芬多長桌上，赫敏·格蘭杰正歪著頭觀察他們，眉頭緊鎖像是在解一道復雜的算術題；羅恩·韋斯萊則滿臉不屑，正對哈利·波特說著什么，嘴角沾著肉汁；而哈利本人看起來只是單純的好奇。
更遠處，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桌子旁也有學生交頭接耳。張秋——那個有著漂亮黑發(fā)的女生——正和朋友們竊竊私語；塞德里克·迪戈里則禮貌地移開視線，但萊奧捕捉到他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
教師席上的反應同樣耐人尋味。麥格教授挑了挑她那鋒利的眉毛；斯普勞特教授微笑著點頭；弗立維教授因為身高原因可能沒看清發(fā)生了什么；斯內(nèi)普的嘴角勾起一絲幾不可見的冷笑；而鄧布利多——萊奧敢發(fā)誓——那雙半月形眼鏡后的藍眼睛正閃爍著饒有興趣的光芒。
"你引起了注意。"卡珊德拉低聲說，用叉子優(yōu)雅地戳起一塊胡蘿卜。
"是我們。"萊奧糾正道，順手將她額前一縷不聽話的金發(fā)撥到耳后。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在沃雷莊園，每當卡珊德拉專注于書本或食物而忽略掉落的頭發(fā)時，他就會這么做。
卡珊德拉沒有躲閃，但她的耳尖微微泛紅。"在公共場合別這樣。"她警告道，但語氣缺乏往日的鋒利。
潘西倒吸一口冷氣，差點被自己的南瓜汁嗆到。達芙妮則露出了然的微笑，舉起杯子掩飾表情。
"你們是...一對？"西奧多·諾特突然問道，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斯萊特林新生眼中閃爍著評估的光芒。
卡珊德拉的叉子"叮"地一聲敲在盤子上。"這不關你的事，諾特。"
"只是好奇。"西奧多聳聳肩，"畢竟沃雷家是神圣二十八族之一，而你父親收養(yǎng)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空氣瞬間凝固。萊奧感到周圍的溫度似乎下降了幾度?？ㄉ旱吕氖种敢呀?jīng)搭在了魔杖上，她的眼睛瞇成了一條危險的細線。
"西奧多，"達芙妮迅速插話，聲音柔和但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我想你父親不會樂意聽到你在開學第一天就侮辱另一個純血家族的成員。"
"我沒有侮辱——"
"夠了。"萊奧平靜地打斷他，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諾特先生，如果你對沃雷家的決定有任何疑問，可以直接寫信給埃德蒙·沃雷先生。我相信他會很樂意...解釋。"
西奧多的臉色變了。沒人敢輕易打擾沃雷家族現(xiàn)任家主，尤其是在涉及家族尊嚴的問題上。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西奧多結結巴巴地說。
卡珊德拉冷笑一聲，但沒再說什么。她轉向萊奧，聲音故意提高了一點："再給我一點約克郡布丁。"
萊奧微笑著照辦，這場小小的風波就此平息。但漣漪已經(jīng)擴散開來——更多的學生開始明目張膽地觀察他們，竊竊私語聲像微風一樣在禮堂里流動。
"他們看起來像結婚五十年的老夫妻。"羅恩·韋斯萊的聲音不知怎么穿透了嘈雜，清晰地傳到萊奧耳中。
赫敏皺起眉頭。"實際上，這種默契程度需要長期的共同生活和相互理解。"她學術性地分析道，"考慮到他們一起長大，這種現(xiàn)象很符合心理學上的——"
"無聊。"羅恩翻了個白眼，"他只是被她使喚慣了而已。"
哈利似乎想說些什么，但被突然響起的音樂聲打斷了。鄧布利多站起來宣布宴會結束，并提醒大家注意安全事項——禁止進入禁林，課間不要在走廊施法等等。
"...-最后，"鄧布利多的藍眼睛掃過全場，在萊奧和卡珊德拉身上停留了一瞬，"笨蛋！哭鼻子！殘渣！擰！謝謝大家！"
隨著校長坐下，四張長桌上的殘羹剩炙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甜點——糖漿餡餅、巧克力松糕、果凍、米布丁...
卡珊德拉的眼睛立刻鎖定了一盤覆盆子果醬撻。萊奧不用她開口就取了兩塊放在她面前，然后給自己拿了一塊糖漿餡餅。
"你真的不需要這樣做。"卡珊德拉突然小聲說，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在公共場合...我是說，你可以表現(xiàn)得...正常一點。"
萊奧眨了眨眼。"你不喜歡？"
"不是不喜歡..."卡珊德拉罕見地語塞了，她的目光游移在果醬撻和萊奧之間，"只是...太顯眼了。"
萊奧忍住笑意?？ㄉ旱吕の掷?，這個從不介意成為焦點的人，居然在擔心"太顯眼"？唯一的解釋就是她確實在乎別人的看法——關于他們關系的看法。
"好吧。"萊奧假裝思考了一下，"那從明天開始，我只在沒人的時候給你切牛排？"
卡珊德拉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微微上揚。"白癡。"
就在這時，一只銀色的貓頭鷹突然從天花板俯沖下來，落在萊奧面前，丟下一張小紙條后又迅速飛走。萊奧展開紙條，上面只有一行優(yōu)雅的斜體字：
"明晚七點，我的辦公室?？诹睿糊堁??！猄.S."
"斯內(nèi)普？"卡珊德拉瞥了一眼紙條，眉頭緊鎖，"他找你干什么？"
萊奧將紙條折好放進口袋。"可能是關于那個無聲咒的事。"
卡珊德拉的嘴唇抿成一條細線。"小心點。我聽說斯內(nèi)普不喜歡...顯眼的學生。"
"我會的。"萊奧保證道。
甜點時間結束后，級長們帶領各自學院的學生返回公共休息室。當他們離開禮堂時，萊奧注意到不止一個學生在回頭看他們。赫敏·格蘭杰的目光中帶著好奇；羅恩·韋斯萊依然滿臉不屑；而德拉科·馬爾福則表情復雜，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曾經(jīng)羞辱過他的男孩。
"看來我們成了學校的談資。"萊奧低聲說。
卡珊德拉昂起下巴，姿態(tài)優(yōu)雅得像只天鵝。"讓他們談去。"她的手指不經(jīng)意地碰了碰手腕上的藍寶石手鏈，"反正他們遲早要習慣。"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個承諾，又像是一個警告。萊奧不確定卡珊德拉是在對全校師生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但無論如何，他知道一件事——從今晚開始，霍格沃茨將用全新的眼光看待"沃雷家的兩個孩子"。
而明天與斯內(nèi)普的會面...那將是另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