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大,月光如霜,陰風陣陣,魅影綽約。
兩只女鬼無聲無息飄落在一棟舊的中文樓前。
小白剛想開口,便聽“呯”的一聲,一個紅衣女鬼如一只破爛的布偶娃娃般摔倒在她腳邊,兩只鬼目光對視片刻,女鬼緩緩從地面飄起,她的四肢似乎都摔斷了,無力的垂落。
“學姐,我?guī)笥褋砜茨懔?!”阿蓮上前輕輕拍打女鬼身上不存在的灰塵。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趕緊的!”學姐臉上全是裂紋,聲音暗啞,她扭了扭折斷的脖子,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阿蓮一把拉過小白:“你仔細瞧瞧,你認識她嗎?”
“似曾相識?!睂W姐淡淡的瞥了小白一眼。
“她叫田甜,田甜你認識不?是江大藝術學院畢業(yè)的學生。”
“哦,聽過,是真聽過。”學姐來了點興趣,上下打量著小白,“聽說是大美女,看來名不虛傳?!?/p>
小白很是激動:“學姐,那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家在哪嗎?哪年畢業(yè)的?知道我還有些什么好朋友嗎?”
學姐一翻白眼:“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死的時候喪失了所有記憶?!毙“子行┛蓱z地兩只食指相對。
“哦……那我不知道!只是聽說過你的名字,知道你玩得挺花的,你跟一個叫嚴子軒的交往過,后來又被嚴子軒送給了他的朋友陳俊,你們還玩三人行……”
小白如遭雷劈,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這樣的人。
“誤會,肯定是有人嫉妒你長得漂亮,所以傳的黃謠!”阿蓮肯定地說,“我認識你這么久,可沒見你招蜂引蝶,勾引過哪個男鬼!”
“呵呵,男鬼有什么好勾引的?都長得那么面目猙獰、兇神惡煞,送給我我都不要!”學姐冷笑著,臉上的裂痕更明顯了。
“哪里,學姐你是地縛靈,天天困在這里不知道,”阿蓮不贊同地提高了聲音,“好些男鬼比男人漂亮多了!比如我們老板阿鬼,是我做人到做鬼以來見過最好看的美男!絕對是絕色男鬼!可小白從來沒給他拋過媚眼?!?/p>
“阿鬼絕色嗎?”小白疑惑地問道。她忽然想不起阿鬼的長相,似乎認識這么長時間,她從來沒有看清過阿鬼的臉。
阿蓮愣住了,雙眼迷茫:“我從來沒看清過他的臉,不知道為什么,就是覺得他長得很好看……”
“我也沒看清過他的臉!”小白也一臉的疑惑,“為什么?”
“你們還有什么要問的嗎?沒有的話,我要繼續(xù)去跳樓了!”師姐緩緩的往樓上飄去。
小白又有疑惑:“阿蓮,你們倆都是跳樓死的,為什么她要不停的重復跳樓,而你不需要?”
“我不是自殺,是被那些霸凌者逼著跳樓的……”阿蓮滿臉的怨恨,她深呼吸,平復了一下紊亂的情緒,“而且,阿鬼說我身上有功德之光,說我父親是十世善人,他將功德分給了我。”
“阿鬼是不是有什么大來頭?”小白問。
阿蓮頓時一臉茫然,兩只女鬼面面相覷,同時搖了搖頭。
小白也不再繼續(xù)追問,當下她還是想盡快了解自己的身世,她皺著眉頭:“我該去哪里找嚴子軒和陳俊呢?”
“呯”紅衣學姐又從樓上跳了下來,待她再次從地上飄起來時,小白趕緊拉住她:“學姐,那你知道嚴子軒和陳俊家住哪里嗎?”
“陳俊我不知道,嚴子軒比較出名,聽說他是如軒茶樓的太子爺。”
……
第二日,小白打掃完密室的衛(wèi)生,便自己飄去了如軒茶樓。
半上午,天色依然昏沉,細雨如織,將茶樓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小白靈活穿梭在座無虛席的桌椅間,一會兒瞧瞧晶瑩剔透的蝦餃,一會兒聞聞肉香四溢的叉燒包,一會兒又嗅嗅荷葉清香的糯米雞,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不停地吞咽著口水。
小伙計拎著銅壺熟練的給客人添水,熱氣裹挾著茶香裊裊升騰,小白不由眼眶紅潤,好一幕人間煙火氣,還是活著好??!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一道清冽的男聲響起,驚得小白一個哆嗦,誰發(fā)現(xiàn)自己這只鬼了?
她緩緩轉(zhuǎn)身,便見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正與一個留著波波頭的小女生相親。
“你以為你見過的人都是人嗎?段位高的鬼混在人群中,你根本分不出是人是鬼!在這茶樓我就看見過好幾只鬼了!”男人側臉線條剛硬流暢,高挺的鼻梁在光線下如被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
只是,他深邃的雙眸卻閃爍著神經(jīng)質(zhì)的光芒,顯得十分的突兀與怪異。
剎那間,小白有種自己似曾經(jīng)歷過的感覺,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待要凝神細究,卻怎么也捕捉不到了。
小白湊近男人,對他做了個鬼臉,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能看見自己。
男人卻將一籠冒著熱氣的蝦餃擺在小白面前,淡淡一笑:“吃吧,我請客!”
小白心頭大驚:“你真的能看得見我?”
難道是自己的道行提高了?
男人笑而不語,又斟了一杯熱茶放在小白面前。
小白毫不客氣開吸,轉(zhuǎn)眼那鮮香四溢的蝦餃和熱氣騰騰的普洱茶便冰冷無味。
男人對面的女人顯然看不見小白,但此時,她有點嬰兒肥的臉上充滿了驚恐。
她見男人對著空氣說話,還時不時露出詭異的笑容,她又眼見那瞬間冰冷的糕點和茶水,不由渾身顫栗起來。
她猛地站起身來,椅子與地面劇烈摩擦,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響?!皣老壬?,我突然想起還有事,就先告辭了?!?/p>
男人優(yōu)雅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女人立即像有鬼追似的,腳步匆匆地走了,在茶樓門口還啪嘰摔了一跤……
“嚴先生?”難道他就是嚴子軒,自己的男朋友?小白想到跳樓學姐說的話,有些臉紅心跳,她在男人身邊坐下,有些羞澀地問:“你是叫嚴子軒嗎?”
“嚴子軒是我父親的私生子。”男人手指輕敲桌面,似笑非笑地看著小白。
“啊?”小白有些失望,“那你叫嚴什么?”
“我只是個精神病患者,叫什么不重要。何況人鬼殊途……”
“也是,那你知道嚴子軒住哪嗎?”
……
小白揣著嚴子軒的地址回到了恐怖密室,她每日傍晚都有清潔任務,所以只能晚上去找嚴子軒。
這次,她沒敢告訴阿慧。
她將本職工作做完后,拜托阿蓮幫她保持一下大堂清潔。阿蓮本來說要陪她來的,可也許是周末的原因,今夜密室生意特別火爆,每個主題房間都滿員了。
小白都替那些冤種大學生心疼,人均1000的票價可不便宜,還把自己嚇得差點魂飛魄散,密室里不斷傳出驚恐的尖叫聲……
小白沉浸在思緒中,不知不覺已走進一棟高檔小區(qū)。這小區(qū)裝飾金碧輝煌,處處奢華精美,然而,卻彌漫著一股異樣的冷清,似乎入住率不高。
小白來到電梯前,按下按鈕,走了進去。就在電梯門緩緩合上之時,又突兀地被人按開。
一對俊男美女走進電梯。男人衣著華貴,戴了一副金絲眼鏡,相貌英俊氣質(zhì)儒雅。女人妝容艷麗,身材性感豐腴,她瞥了一眼小白,微微皺了眉頭,往身邊的男人懷里依偎而去。
男人勾唇笑了笑,一手摟住女人的腰,一手抬起女人的下巴,蜻蜓點水一吻。
很明顯這個女人看得見自己,而這個男人看不見自己。
小白的視線,卻被女人脖子上那條嫣紅的絲巾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