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正殿那邊尚燈火通明,太子大婚,整個前朝后宮都忙得團團轉。
宋盈想了想,決定送李執(zhí)最后一份大婚禮物,以報答他這十年來的養(yǎng)育之恩。
她提筆寫下那副早就爛熟于心的香方,割破自己的手腕,放血半碗。
近來身體虛弱,加上又來了月事,隨著血珠一滴滴滾落,宋盈一陣頭暈目眩,可她還是強撐著趕在子時之前,制出十余顆藥丸。
趁著夜色,偷偷送往李執(zhí)的書房。
7
陽年陽月陽日生的處子血,混以數(shù)十種藥材,制出來的香丸可治頭疾。
之所以遲遲制不出來,是因為李執(zhí)看她太緊,但凡她少一根頭發(fā),李執(zhí)都要刨根問底,更別說要放血半碗。
如今養(yǎng)育之恩以血還之,也算是兩清了。
熟悉的書房,依舊如往昔般靜謐。
宋盈不自覺地伸手撫過桌案上的幾道劃痕,那是她年幼時陪李執(zhí)處理公務時,無聊間留下的痕跡。
那時她初入東宮,夜夜被噩夢驚醒,李執(zhí)便將她安置在書桌旁的小榻上,輕輕拍著她的背,哄她入睡。
待公務處理完畢,再將她抱回房中。
有個老嬤嬤曾笑話他:“殿下年紀輕輕,倒養(yǎng)了個小祖宗。”
李執(zhí)卻笑得寵溺:“孤樂意,阿盈永遠是孤的寶貝?!?/p>
這樣的日子,終結于她十四歲那年。
自那場刺殺之后,他們之間的感情悄然變了質。
李執(zhí)開始忙到深夜,不再讓她睡在書房,也不許她再親近。
她不明白他的疏遠,直到某日,她淚眼汪汪地追問,李執(zhí)第一次對她發(fā)了火。
“阿盈,你已經十四歲了,再過一年就該議親了。這樣對你不好,你應該學會獨立了!”
年少時的宋盈不懂,如今十六歲的她,終于懂了。
李執(zhí)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
是的,厭惡,通俗點說,就是惡心。
她的愛成了他的負擔。
是啊,未來的九五之尊,怎能與自己的侄女糾纏不清?
宋盈自嘲地笑了笑,將藥盒輕輕放在桌角,正欲離去,手腕卻猛地被人扣住。
那人的掌心滾燙,帶著薄繭,沉沉地將她壓向桌案。
“阿盈。”
男人的聲音暗啞,體溫高得驚人,“你在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