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堂大笑過后熱鬧沒了,人群也就散了。
留下李婆子一步三回頭的看向許小葵,這小媳婦怎的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往看見個人都恨不得把頭扎地下,如今這副口齒伶俐的模樣,倒是比以前讓人看了順眼。
許小葵不知李婆子心中所想,捏著嗓子回屋連喝了兩大碗水。
剛才哭的太投入,嗓子都給她哭啞了。
好在效果還不錯,陳風羽回去肯定氣瘋了。
“母親。”
堂屋內(nèi)驟然響起的聲音,讓許小葵心里咯噔一下。
想到書中蕭景逸后期有多變態(tài),她已經(jīng)把原主這一生做過的事都回憶了一遍。
發(fā)現(xiàn)她成親這三四個月以來,并沒有做過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過蕭景逸的事。
除了和陳風羽過于親密、把蕭家家產(chǎn)敗完、在鎮(zhèn)上抹黑他的名聲、心情不好時不讓他吃飯、經(jīng)常惡趣味的在他碗里放蟲子,還有這次想給他下毒……
越想越覺得原主是真該死啊,讓她來收拾爛攤子。
不過這次她沒給蕭景逸下毒,他應(yīng)該不會想著殺她吧?
雖是這么想著,但她的心還是忍不住狂跳起來。
懷揣著忐忑的心情,許小葵轉(zhuǎn)身望去。
午時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男人身上,一身月色長衫扶門立,面容清冷孤傲,眉心一點朱砂痣在陽光下格外顯眼,活脫脫的一副仙人之姿。
只是,蕭景逸看向她的眼神像隔著很遠的距離,完全沒有焦距。
仿佛是個瞎子。
像是印證所想,等許小葵反應(yīng)過來時,手已經(jīng)在他面前晃動了幾下。
真瞎了?!那他是怎么反殺原主和陳風羽的?
“母親?你在嗎?”
久久等不來許小葵的反應(yīng),蕭景逸再次喊了一聲,手也揮舞著向前走去。
“我在我在?!?/p>
許小葵順勢牽住他的胳膊,扶他到桌邊坐下。
“你怎么出來了?”
書中只說蕭景逸遇見女主前身體有恙,想不到是這么個有恙。
離得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香,還挺好聞。
她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蕭景逸眼部肌肉并沒有明顯的萎縮或者松弛,看來瞎不是天生的。
眼周沒有外傷,說明也不是外力造成的。
那是因為什么?
眼角余光瞥見他脖子下方有一條黑線若隱若現(xiàn),但看不真切。
作為醫(yī)生也是好奇寶寶的她條件反射要把他衣領(lǐng)往下拉,想要一探究竟,卻被一只大手阻攔。
“母親這是作甚?”
冰冷的聲音比捏著她手腕的那只大手還要冷出幾分,她這才驚覺自己這是在比較封建的古代。
她這種行為若是被外人看到,就是不守婦道,是要被浸豬籠的。
“那個…我瞧著你這 衣服有些舊了,想幫你做身新衣,看看需要多少布。呵…呵呵!”
這蹩腳的理由她自己都不信,蕭景逸只是愣了下便站起身來,張開雙臂。
“有勞母親了?!?/p>
他這是,信了?
許小葵狐疑的看向蕭景逸,未來殺人不眨眼的大反派是這么好騙的人?
不過話已經(jīng)說出去了,總不能什么也不做吧?
許小葵假模假樣的伸手比著他的肩寬袖長腰圍,順便給他把了個脈,發(fā)現(xiàn)他脈象沉澀,似乎有中毒之象。
又借著量胸圍的名義,光明正大扒開了蕭景逸的領(lǐng)口,在一片青紫的痕跡下,發(fā)現(xiàn)黑線竟是從心臟位置開始往外擴散的。
而黑線中心,心臟的位置,一朵黑色蓮花格外引人注目。
許小葵的腦海里突然閃過兩個字,緋蝕。
一種神秘的蠱毒,先是侵入人的心臟,再到五感,最后入侵大腦,讓人變成一具只會聽從下蠱之人命令的傀儡。
重點是,這種蠱毒是不久前才在她那個世界被培育出來,且從未對外公開過,蕭景逸怎么會中這種毒?
還有那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一看就是經(jīng)常被毆打,舊傷未去新傷又添所造成的。
對這么一個謙謙君子,原主是怎么下的去手的?
或許是太過安靜,蕭景逸主動找話,“方才孩兒聽到外面吵鬧,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景逸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許小葵隨口道:“剛才陳風羽來要錢,我把他趕出去了?!?/p>
轉(zhuǎn)念想到她和陳風羽的關(guān)系,又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語氣解釋道:“之前是看在你與他同窗情分才幫助他,倒是沒想到他如此的狼子野心。今早他過來要錢不成還動手打我,若不是周圍鄉(xiāng)親幫忙,還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情?!?/p>
說完她小聲抽泣起來,心中卻在想,陳風羽從原主手里騙走那么多銀子,怎么可能就這樣算了,遲早要讓他連本帶利還回來。
“都怪孩兒無用,堂堂七尺男兒,竟不能護母親安危!”
蕭景逸滿是悔恨的語氣,令許小葵無地自容。
這一切都是原主造成疼的,若不是她,現(xiàn)在蕭家怎么會連吃藥錢都拿不出來呢。
“那個不能怪你,是我識人不清,我們以后離他遠點就好?!?/p>
對于許小葵的解釋,蕭景逸根本就沒放在心上,只當他們兩人像以往一樣鬧點別扭,過不了幾天就會和好。
“母親沒受傷就行,孩兒也到了吃藥時間,就不打擾母親了。”
吃藥?是了,蕭景逸身體不好,每日與湯藥為伍,怪不得周身縈繞著一股淡淡的藥香。
“你藥在哪,我去煎。”
許小葵是不放過一點能在他跟前刷好感的事,只希望以后他崛起時看在她改過自新的份上,能放她一馬。
只是她的這般殷勤,在蕭景逸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往常那個總是對他大呼小叫的繼母,可從未給他煎過一次藥。
今日這般好心,怕是又要在他藥里做什么手腳吧?
心中這樣想著,還是抬手朝院子的一角指去。
許小葵看著面前的黑漆漆的砂鍋,外面被藥汁緊緊包裹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顏色,內(nèi)里底部一層黑糊的藥渣。
作為一個醫(yī)學(xué)家,許小葵深知這樣煎出來的藥效會大打折扣,甚至?xí)茐乃幉脑镜乃幮А?/p>
更為夸張的是,許小葵一眼就看到了放在砂鍋旁邊的鶴頂紅!
原主就這么水靈靈的把一味毒藥放在這里,真就不怕外人來了看到嗎?!
怪不得蕭景逸在眼睛復(fù)明后第一個殺的就是這個繼母,不給他煎藥就算了,還想著伙同外人下毒毒死他,實在是惡毒!
現(xiàn)在原主走了,留下這么一個隨時都可能黑化的繼子給她,想想就頭大啊!
她看著旁邊的藥渣,大概知道了藥方。
“你這方子還是之前開的吧,如今已經(jīng)喝了一月有余,抽時間我們再去找大夫看看吧!”
蕭景逸現(xiàn)在喝的都是些滋補明目的藥,雖說對身體沒有太大傷害,但也沒多少用。
如果他中的真是緋蝕的毒,每逢十五的夜晚他體內(nèi)蠱蟲就會蘇醒,在他身體里瘋狂啃噬。
剛開始可能察覺不到,但隨著中蠱時間越久,這種痛感就越發(fā)強烈。
而這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會刺激心臟,讓他胸口蓮花的顏色慢慢被紅色覆蓋,最終轉(zhuǎn)為深紅。
到那一天,他的身體就徹底被蠱蟲控制,淪為他人的傀儡。
許小葵大膽猜測,下蠱之人并沒有想害死他的意思,只是想讓他收為己用。
可蕭景逸現(xiàn)在一個鄉(xiāng)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什么人會大費周章的想控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