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關(guān)面前的女人,正是戚敏。
早就在湖邊別墅死去的戚敏。
活生生的戚敏。
她剪短了長發(fā),發(fā)色也由棕色變成了黑色,頭上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帽檐遮住了小半張臉,臉上不施粉黛,身上穿的也是一套樸素保守低調(diào)的黑衣黑褲,肩上背著個黑包。
她這個樣子,就算從事務(wù)所門口經(jīng)過,恐怕很多同事都認不出來。
但,她確實是戚敏。
是被秦關(guān)親手勒死的戚敏。
秦關(guān)曾猜測過無數(shù)種可能,卻萬萬沒想到,戚敏沒有死。
她還活著,活得好好的。
不僅活著,這個和自己溫存了兩年多的、乖巧懂事的情人,根本就是躲在幕后操縱這一切、設(shè)局坑他害他的人。
2
“好,好,好!”
好半晌,秦關(guān)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連說三個好字。
他盯著戚敏那張熟悉的臉,這些天里,他所經(jīng)受的擔心、恐懼、徘徊等等情緒,如海浪一般一層又一層地拍打過來。
“竟然是你,你竟然敢這樣對我?”
秦關(guān)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咬緊了牙關(guān),擰住戚敏胳膊的手越發(fā)用力。
“你他媽的,你他媽的知不知道我這些天怎么過來的?你他媽的,你竟然敢耍我,還找我要三百萬?”
戚敏已經(jīng)從最初的驚惶鎮(zhèn)定了下來,她承受不住秦關(guān)的力道,身體都痛得扭曲了,哎喲喊痛:“秦關(guān),秦關(guān),你先放開我,你先聽我解釋……”
“放開?解釋?”
秦關(guān)拖著戚敏,一腳踹開老屋的后門,“來,進來,我們今天好好地解釋解釋,好好算算這筆賬!”
屋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
那曾德美比鬼都精,見到秦關(guān)闖來,早抽身跑得沒影了。
3
屋子里跟屋外一樣,破敗不堪,到處都是灰。
屋角有床,但床上沒有被子,所有生活用品全被灰塵覆蓋著。
顯然,這里并不是戚敏的落腳之處。
她不住這里,這兒只是她和曾德美秘密會面的場所。
或者說,兩個人進行最后交易的地方。
房間靠墻的地方,還并排放著兩個行李箱。
一個是已經(jīng)用舊的便宜貨,另一個是藍色的漢柯——應(yīng)該是戚敏和曾德美的。
“喲,行李都收拾好了,這是打算拿了我的錢,兩個人分分掉,然后馬上跑路去各自享福是吧?”
秦關(guān)惱恨地抬腳,踢開那倆行李箱,一把把戚敏推倒在地。
然后,他麻利地拖過戚敏那個漢柯行李箱。
4
他要找到他的三十萬現(xiàn)金。
他的錢,絕不能給這個女人。
戚敏是個聰明人,既然裝死,既然喬裝打扮一直躲在這個骯臟的鬼地方,她就不可能現(xiàn)身去把錢存到銀行。
何況,他在門外的時候,就聽到曾德美和戚敏正在爭奪這三十萬。
她更不會蠢到把錢交給曾德美。
也不會交給其他人——在這個城市,戚敏根本沒什么朋友,厲陽嗎?那個吃軟飯的草包子顯然啥都不知道的。
她只會自己收著——一個裝死的、準備隨時跑路的人,錢自然藏在身邊!
秦關(guān)先打開了戚敏放置在行李箱上那個鼓囊囊的行李包。
包很沉,里面被亂七八糟的物件塞得嚴嚴實實,有好幾個裝滿化妝品護膚品的小袋子,袋子上,都印著商場里常見的幾個大牌的LOGO——什么東西都要用大牌,這才是這個女人一貫的作風。
5
但是包里沒有錢。
包中塞著一些常用的衣服物品,有兩個充電器。
估計她是有兩個手機。
包內(nèi)小口袋里,還有好幾張順風車司機的名片——這顯然是她們跑路的工具了。
“好,戚敏,好,你干得真好,真聰明,真是太聰明了,”
秦關(guān)嘴里一直念叨著,“坐順風車走,好妙的法子,你大概也是坐順風車回來的吧,不坐高鐵,不坐飛機,不坐客車,就不會留下任何活著的證據(jù),誰也不知道你是活的了?!?/p>
“好啊,你真不愧是法學專業(yè)的,你這么幾年的高級助理,也確實沒白干,你這一死,就把自己死得透透的,來無影去無蹤,”
秦關(guān)咬著牙,“我就差一點點,就差這么一點點,三百萬被你拿走,然后你坐個順風車,徹底消失了是吧!你下的一手好棋啊戚敏!”
戚敏不敢吭聲,她從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怯怯地小心翼翼地看著秦關(guān)。
秦關(guān)仍在細細翻找。
包里還有一份折疊好的租房合同——租的是市區(qū)一套偏僻老小區(qū)的二室一廳,一樓。
這一定是戚敏這段時間躲藏居住的地方了,偏僻,一樓,都避免了跟別人碰面。
合同是以曾德美的名義簽的,時間,竟然還是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秦關(guān)只覺得背脊都開始發(fā)涼。
三個月前,他像以往一樣,以半個月一次的頻率跟戚敏偷偷約會,他們的每一次,都極盡溫存,享受。
“三個月前,你就已經(jīng)開始算計我了?你就讓曾德美給你租了房子,設(shè)好了陷阱,等著我往里面跳了?”
“你他媽的今天必須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秦關(guān)拳頭捏得咯咯響,“要是敢有一個字是假的,我現(xiàn)在就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