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傷口突突地跳，腿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我卻希望它們都裂開，直到把我裂成無數(shù)的碎片，統(tǒng)統(tǒng)讓雨水沖走。
這樣，我就感覺不到心頭窒息般的痛楚了吧。
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江邊。
那是我平日里和江寒渡散步的地方，我們倆的歡聲笑語，仿佛還飄蕩在浪濤洶涌的江上。
我著了魔一般，踩著積水橫流的江岸，跌跌撞撞地向那些美好的記憶靠近，靠近……
當江水沒過腳踝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后面沖過來，一把拽住了我。
「你不要命了！」
他吼得嗓子都劈了。
是江寒渡。
4、
我木然地躺在病床上，聽江寒渡在走廊上發(fā)瘋。
「這么多人都看不住她，被她偷跑出去，信不信我明天就讓你們醫(yī)院倒閉！」
「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要你們所有人給她陪葬！」
以前我會覺得他這些霸總語錄傻乎乎的很可愛，現(xiàn)在我卻只覺得可笑。
我悶在被子里笑，笑到流眼淚。
這眼淚怎么止也止不住呢。
過了一會兒，他走進來，緊緊抱住裹在被子里的我。
「寶寶，都怪他們，連個發(fā)燒都治不好，你燒得稀里糊涂的，才會到處亂跑，嚇死我了?！?/p>
「寶寶，你千萬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個萬一，叫我怎么活？」
我不想說話，他的聲音焦急起來，帶上了哭腔。
「寶寶，你是不是怪我沒來看你？我錯了，我以為你還在昏睡，怕來了反而打擾你?！?/p>
「你理理我，理理我啊……我要怎么做你才原諒我……」
脖子上傳來一陣潮濕，還伴著隱約的血腥氣。
我猛地掀開被子，轉頭看向他。
他淚流滿面，下巴靠著的右手臂上血跡斑斑，左手還在用力地摳著右手臂的皮膚，摳出一道道深深的血色月牙。
他又開始自虐了！
我大叫：「住手！」
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手，手自己動起來了……」
「林暖樹，你救救我！別讓我……傷害自己……」
我下意識地摟住他，一下一下地撫著他的肩膀，試圖讓他平靜下來。
心頭卻涌上莫大的悲哀——我對他發(fā)病時的安撫，早已變成了不受控制的肌肉記憶。